“公子還在麽？”白桑問。

“哎喲你好快！太陽不大啊，衣服就幹了？”

白桑把衣服掛在屏風上。“我只洗了弄臟的地方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書生說了這麽一句，白桑還沒反應過來，就看見他穿著衣服走出來了。他把白桑小手一拉，“那我們就去吃個飯，然後逛燈會吧。”

“呃……那飯要我請嗎？”白桑眨眼睛問。

“哎喲，小家子氣！”書生嗔笑了一聲，“這君來客棧的東西又不貴！”

“好吧……”白桑嘆氣，跟著他去了大廳。

她看著菜牌，點了幾個菜，書生皺著一張臉。“姑娘你怎麽點的都是素菜？”

“我信佛。”白桑道，“而且素菜便宜。”

“這姑娘真是。”書生搖搖頭，“嘖嘖”了兩聲。

白桑看得笑，“那消息我是志在必得的。保不齊你憑這個還要賴我幾天，你吃吃喝喝的都要我付，我的銀兩可是有限的。”

“呵呵呵，姑娘原來也不傻啊。”書生又遮面而笑，狐貍眼一眨一眨的。

白桑托腮不去看他。——她一會兒幻想舞盈袖長什麽樣子，有著這樣一個艷麗而招搖甚至俗氣名字的女子，到底是把這個名字演繹成一場絕世的艷的？她更多也是在想上孤。誰說不見就可以不想念。不見才更牽掛。——他吃慣自己的菜，還吃得慣別人做的嗎？九歌鎖凈化得怎麽樣了？他一個人無聊麽……

無可奈何。她只有把相思暫時轉化為食欲，大口大口吃菜。

書生連連搖頭。“姑娘真的一點都不矜持啊！”

而飯畢之後，外面卻是燈與花如晝。好看的描畫燈籠亮了一路，般配的情人攜手走過，演一曲紅塵佳眷、繾綣情深。

“為什麽今晚會有燈會，不是節慶啊？”白桑好奇問。

“每個月的十五都會有。這個呀，呵呵呵，偷偷告訴你。這是蘇國皇帝想的招呢。他不喜歡大臣選的美人兒，想要自己選。他規定，每月十五，待字閨中的女孩們都可以來逛。他自己呢，也就微服私訪，其實就是找美人呢。這都有好幾個美人通過這種方法被選中了。否則，他幹嘛砸那麽多銀子？”書生搖著扇子道。

白桑大概聽懂了，心想這皇帝還真精，還要問什麽，就看到對面有對情人走來了。男的面若冠玉，女子笑若春風。

書生見狀，連忙挽住白桑的胳膊，擦肩而過的時候，揚起眉毛對那個*哼了一聲，又拉緊了白桑。

白桑轉頭瞧瞧那美人，再瞧書生蒼白的臉色，終於撲哧笑出聲。“呀呀，原來這就是你非我陪你逛燈會的原因啊？兄臺早說嘛！”

“小丫頭片子！”書生臉一白，趕緊往前走了。

“誒誒，告訴我嘛。有些事，講出來心裏面輕松很多哦！”白桑上前，做安慰狀。愛而不得，同是天涯淪落人啊！

“你喜歡她？她又喜歡上別人？”白桑問。

書生立刻捶胸頓足。“原本是，我喜歡她，她也喜歡我。那個男子是我朋友。有次，她對我說她覺得我朋友人挺好的。我說我的朋友當然好。可恨當時太單純！他們倆背著我就好了。他不就比我帥一點麽？他不就比我有錢一點麽？他不就比我高一點麽？他不就比我會討她歡心一點麽，他——你說，這可要怎麽辦？”

“是啊。那怎麽辦呢？”白桑眨眼睛道。

“……你會不會安慰人！”書生已出離憤怒。

白桑委屈。——那個舞盈袖是不是也比自己漂亮一點？比自己高一點？比自己啥啥啥都好一點？

可是師父比她好看多了比她也高多了比她啥啥啥都強。

這麽一想，她好像又有點平衡了，於是她拍拍書生的肩膀，一臉剛毅。“沒關系，我跟你同病相憐。你就想，你的情敵配不上你愛的那個人就行了。”

書生揚起眉毛，卻是笑了。“姑娘你年紀輕輕，心中也有良人啊。算了算了，看在你安慰我的份上，我送你個禮物好了。”

他拿出一個青瓷瓶給她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白桑問。

“靈丹妙藥。”書生笑，“吃下去能讓人失掉感覺。紅色藥會讓你失去視力，綠色的是聽覺，白色的嗅覺，藍色的觸覺、即皮膚感受不到疼痛等等等。”

“這麽神奇？那要維持多久？”白桑好奇，打開瓶蓋，果然見到裏面花花綠綠的一堆藥丸。

“兩三個時常是足夠了。”書生笑，“走吧。回去睡。明天我就帶你去見采薇。”

“你……怎麽知道她叫采薇？”白桑一下子警惕。

書生擡眸。“因為我也不是一般人吶！”

他沒否認，但看樣子也沒有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。

白桑狐疑地看著他，最後也只道：“那看樣子你也知道我是會術法的人了。算了。反正都被你引進來了，我且看看你要做什麽。無論如何，先找到采薇便好。”

書生一笑，看見白桑先轉過了身往君來客棧走去。他裝模作樣地搖了搖折扇，也便往前去了。

次日，兩人收拾好行囊，便往城外而去。

初夏時令，天氣微熱，白桑與他走在林子裏，茂盛的枝葉繁覆地交疊在一起，只讓陽光落下斑駁的光點，如此一來，卻讓人倒覺得愜意。

書生走幾步就累，拿起折扇搖啊搖的。

白桑撓頭，又不好發脾氣。“要不，我帶你飛？”

“不要不要。我恐高的。”書生道。

白桑嘴角抽搐。

書生伸伸胳膊，反倒走到白桑前面去。“說實話，白小姑娘，你就不怕我是害你來的啊？”

“誰對我動了殺氣，誰就會受傷甚至死。我不怕。”白桑搖頭，“而且，佛家講究機緣。若有苦難，也是我必須要遭受的。苦難亦是一種修行。”

書生捂著耳朵。“這麽年輕一姑娘，整體念經似的，真別扭。”

白桑不管他，兀自看著這周邊的景色。

驀地，林子裏飛來幾只白色的小鳥，白桑感覺到什麽，擡頭望向它們，便面露微笑。她伸出手，那些小鳥就落在了她的手背上。這是連若回給她的信，叫她放心，山上一切都好。掌門也不再體罰大師兄了，讓他多讀佛法，而大師兄只是心性有偏頗，那日只是擔心采薇的安危才不得不下山，但他到底是一心向佛的。

白桑聽到這個消息，既覺寬慰，又覺失落。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，只想快點找到采薇了。

書生看著那紙鳥倒是雙目放光。“呀呀呀，這個是什麽呀？”

“仙術！”白桑笑，把紙鳥收回袖中，跟著書生走。

兩人這般行了一日，後來書生一直叫喚，說累得不行，白桑無奈，幸而已到了一個小村，她找了匹驢，讓書生坐在上面，自己則牽著驢在前走。

白桑就在想他臉皮怎麽就那麽厚呢，一路所有人都鄙夷地盯著他，他就一個人樂得自在地坐在驢身上扇風。

白桑搖搖頭，總算在第三天，走到一個山谷裏。清幽寧靜，唯有溪水潺潺的聲響。一座木屋就在溪邊，似與山水融合在了一起，安然而遺世獨立。

“就是這裏？”白桑問他。

書生拿起折扇搖了搖，往前一指，然後白桑就看見一抹紫色的身影走出來。水光瀲灩，映出她的絕塵容顏。那樣的女子，不似妖，從來美得像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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